《盐铁论》卷十·诏圣第五十八注音版

　　 御yù史shǐ曰yuē ：“ 夏xià后hòu氏shì不bù倍bèi言yán ， 殷yīn誓shì ， 周zhōu盟méng ， 德dé信xìn弥mí衰shuāi 。 无wú文wén 、 武wǔ之zhī人rén ， 欲yù修xiū其qí法fǎ ， 此cǐ殷yīn 、 周zhōu之zhī所suǒ以yǐ失shī势shì ， 而ér见jiàn夺duó于yú诸zhū侯hóu也yě 。 故gù衣yī弊bì而ér革gé才cái ， 法fǎ弊bì而ér更gèng制zhì 。 高gāo皇huáng帝dì时shí ， 天tiān下xià初chū定dìng ， 发fā德dé音yīn ， 行xíng一yī切qiè之zhī令lìng ， 权quán也yě ， 非fēi拨bō乱luàn反fǎn正zhèng之zhī常cháng也yě 。 其qí后hòu ， 法fǎ稍shāo犯fàn ， 不bù正zhèng于yú理lǐ 。 故gù奸jiān萌méng而ér甫fǔ刑xíng作zuò ， 王wáng道dào衰shuāi而ér诗shī刺cì彰zhāng ， 诸zhū侯hóu暴bào而ér春chūn秋qiū讥jī 。 夫fū少shǎo目mù之zhī网wǎng不bù可kě以yǐ得dé鱼yú ， 三sān章zhāng之zhī法fǎ不bù可kě以yǐ为wéi治zhì 。 故gù令lìng不bù得dé不bù加jiā ， 法fǎ不bù得dé不bù多duō 。 唐táng 、 虞yú画huà衣yī冠guān非fēi阿ā ， 汤tāng 、 武wǔ刻kè肌jī肤fū非fēi故gù ， 时shí世shì不bù同tóng ， 轻qīng重zhòng之zhī务wù异yì也yě 。”　　 文wén学xué曰yuē ：“ 民mín之zhī仰yǎng法fǎ ， 犹yóu鱼yú之zhī仰yǎng水shuǐ ， 水shuǐ清qīng则zé静jìng ， 浊zhuó则zé扰rǎo ; 扰rǎo则zé不bù安ān其qí居jū ， 静jìng则zé乐lè其qí业yè ; 乐lè其qí业yè则zé富fù ， 富fù则zé仁rén生shēng ， 赡shàn则zé争zhēng止zhǐ 。 是shì以yǐ成chéng 、 康kāng之zhī世shì ， 赏shǎng无wú所suǒ施shī ， 法fǎ无wú所suǒ加jiā 。 非fēi可kě刑xíng而ér不bù刑xíng ， 民mín莫mò犯fàn禁jìn也yě ; 非fēi可kě赏shǎng而ér不bù赏shǎng ， 民mín莫mò不bù仁rén也yě 。 若ruò斯sī ， 则zé吏lì何hé事shì而ér理lǐ ? 今jīn之zhī治zhì民mín者zhě ， 若ruò拙zhuō御yù之zhī御yù马mǎ也yě ， 行xíng则zé顿dùn之zhī ， 止zhǐ则zé击jī之zhī 。 身shēn创chuàng于yú棰chuí ， 吻wěn伤shāng于yú衔xián ， 求qiú其qí无wú失shī ， 何hé可kě得dé乎hū ? 干gān溪xī之zhī役yì土tǔ崩bēng ， 梁liáng氏shì内nèi溃kuì ， 严yán刑xíng不bù能néng禁jìn ， 峻jùn法fǎ不bù能néng止zhǐ 。 故gù罢bà马mǎ不bù畏wèi鞭biān棰chuí ， 罢bà民mín不bù畏wèi刑xíng法fǎ 。 虽suī曾céng而ér累lèi之zhī ， 其qí亡wáng益yì乎hū ?”

　　 御yù史shǐ曰yuē ：“ 严yán墙qiáng三sān刃rèn ， 楼lóu季jì难nán之zhī ; 山shān高gāo干gàn云yún ， 牧mù竖shù登dēng之zhī 。 故gù峻jùn则zé楼lóu季jì难nán三sān刃rèn ， 陵líng夷yí则zé牧mù竖shù易yì山shān巅diān 。 夫fū烁shuò金jīn在zài炉lú ， 庄zhuāng蹻jué不bù顾gù ; 钱qián刀dāo在zài路lù ， 匹pǐ妇fù掇duō之zhī ; 非fēi匹pǐ妇fù贪tān而ér庄zhuāng蹻jué廉lián也yě ， 轻qīng重zhòng之zhī制zhì异yì ， 而ér利lì害hài之zhī分fēn明míng也yě 。 故gù法fǎ令lìng可kě仰yǎng而ér不bù可kě踰yú ， 可kě临lín而ér不bù可kě入rù 。 诗shī云yún ：‘ 不bù可kě暴bào虎hǔ ， 不bù敢gǎn冯féng河hé 。’ 为wèi其qí无wú益yì也yě 。 鲁lǔ好hǎo礼lǐ而ér有yǒu季jì 、 孟mèng之zhī难nán ， 燕yàn哙kuài好hǎo让ràng而ér有yǒu子zǐ之zhī之zhī乱luàn 。 礼lǐ让ràng不bù足zú禁jìn邪yé ， 而ér刑xíng法fǎ可kě以yǐ止zhǐ暴bào 。 明míng君jūn据jù法fǎ ， 故gù能néng长zhǎng制zhì群qún下xià ， 而ér久jiǔ守shǒu其qí国guó也yě 。”

　　 文wén学xué曰yuē ：“ 古gǔ者zhě ， 明míng其qí仁rén义yì之zhī誓shì ， 使shǐ民mín不bù踰yú ; 不bù教jiào而ér杀shā ， 是shì虐nüè民mín也yě 。 与yǔ其qí刑xíng不bù可kě踰yú ， 不bù若ruò义yì之zhī不bù可kě踰yú也yě 。 闻wén礼lǐ义yì行xíng而ér刑xíng罚fá中zhōng ， 未wèi闻wén刑xíng罚fá行xíng而ér孝xiào悌tì兴xīng也yě 。 高gāo墙qiáng狭xiá基jī ， 不bù可kě立lì也yě 。 严yán刑xíng峻jùn法fǎ ， 不bù可kě久jiǔ也yě 。 二èr世shì信xìn赵zhào高gāo之zhī计jì ， 渫xiè笃dǔ责zé而ér任rèn诛zhū断duàn ， 刑xíng者zhě半bàn道dào ， 死sǐ者zhě日rì积jī 。 杀shā民mín多duō者zhě为wéi忠zhōng ， 厉lì民mín悉xī者zhě为wéi能néng 。 百bǎi姓xìng不bù胜shèng其qí求qiú ， 黔qián首shǒu不bù胜shèng其qí刑xíng ， 海hǎi内nèi同tóng忧yōu而ér俱jù不bù聊liáo生shēng 。 故gù过guò任rèn之zhī事shì ， 父fù不bù得dé于yú子zǐ ; 无wú已yǐ之zhī求qiú ， 君jūn不bù得dé于yú臣chén 。 死sǐ不bù再zài生shēng ， 穷qióng鼠shǔ啮niè狸lí ， 匹pǐ夫fū奔bēn万wàn乘shèng ， 舍shè人rén折zhé弓gōng ， 陈chén胜shèng 、 吴wú广guǎng是shì也yě 。 当dāng此cǐ之zhī时shí ， 天tiān下xià俱jù起qǐ ， 四sì面miàn而ér攻gōng秦qín ， 闻wén不bù一yī期qī而ér社shè稷jì为wéi墟xū ， 恶è在zài其qí能néng长zhǎng制zhì群qún下xià ， 而ér久jiǔ守shǒu其qí国guó也yě ?”

　　 御yù史shǐ默mò然rán不bù对duì 。

　　 大dà夫fū曰yuē ：“ 瞽gǔ师shī不bù知zhī白bái黑hēi而ér善shàn闻wén言yán ， 儒rú者zhě不bù知zhī治zhì世shì而ér善shàn訾zǐ议yì 。 夫fū善shàn言yán天tiān者zhě合hé之zhī人rén ， 善shàn言yán古gǔ者zhě考kǎo之zhī今jīn 。 令lìng何hé为wéi施shī ? 法fǎ何hé为wéi加jiā ? 汤tāng 、 武wǔ全quán肌jī骨gǔ而ér殷yīn 、 周zhōu治zhì ， 秦qín国guó用yòng之zhī ， 法fǎ弊bì而ér犯fàn 。 二èr尺chǐ四sì寸cùn之zhī律lǜ ， 古gǔ今jīn一yī也yě ， 或huò以yǐ治zhì ， 或huò以yǐ乱luàn 。 春chūn秋qiū原yuán罪zuì ， 甫fǔ刑xíng制zhì狱yù 。 今jīn愿yuàn闻wén治zhì乱luàn之zhī本běn ， 周zhōu 、 秦qín所suǒ以yǐ然rán乎hū ?”

　　 文wén学xué曰yuē ：“ 春chūn夏xià生shēng长zhǎng ， 圣shèng人rén象xiàng而ér为wéi令lìng 。 秋qiū冬dōng杀shā藏cáng ， 圣shèng人rén则zé而ér为wéi法fǎ 。 故gù令lìng者zhě教jiào也yě ， 所suǒ以yǐ导dǎo民mín人rén ; 法fǎ者zhě刑xíng罚fá也yě ， 所suǒ以yǐ禁jìn强qiáng暴bào也yě 。 二èr者zhě ， 治zhì乱luàn之zhī具jù ， 存cún亡wáng之zhī效xiào也yě ， 在zài上shàng所suǒ任rèn 。 汤tāng 、 武wǔ经jīng礼lǐ义yì ， 明míng好hǎo恶è ， 以yǐ道dào其qí民mín ， 刑xíng罪zuì未wèi有yǒu所suǒ加jiā ， 而ér民mín自zì行xíng义yì ， 殷yīn 、 周zhōu所suǒ以yǐ治zhì也yě 。 上shàng无wú德dé教jiào ， 下xià无wú法fǎ则zé ， 任rèn刑xíng必bì诛zhū ， 劓yì鼻bí盈yíng蔂léi ， 断duàn足zú盈yíng车chē ， 举jǔ河hé以yǐ西xī ， 不bù足zú以yǐ受shòu天tiān下xià之zhī徒tú ， 终zhōng而ér以yǐ亡wáng者zhě ， 秦qín王wáng也yě 。 非fēi二èr尺chǐ四sì寸cùn之zhī律lǜ异yì ， 所suǒ行xíng反fǎn古gǔ而ér悖bèi民mín心xīn也yě 。”